幾位愛好寫作的格友突然不寫了, 或者 忙於生計, 忙於適應生活的變動, 忙於療傷止痛。三番兩次拜訪, 留下足跡, 只問:「你好嗎?」沒有動靜,一周過去了, 一個月, 再一個月, 我幾乎忘了這事,忽然來了一個訊息, 也那麼靜悄悄地:「我只是累了, 乏了, 恐怕失去投入生活的能力。」大約每個人都要遇到這樣的時刻吧?! 即使是深受老莊思想影響的他。
雪還斷斷續續地下, 20 公分厚, 沖一杯咖啡, 看一個短片, 讀過新聞, 兀自怔忡出神, 心裏空空盪盪。 我並不厭倦生活, 可能是更糟的, 是無所感或情感喪失。這是憂鬱的一種嗎? 去年, 我愛上Mark Strand的詩, 雖然不完全懂他, 今年就沒再讀過, 他曾說:「那不奇怪, 因為詩不是屬於每個人的。」
飛機降落在阿姆斯特丹的清晨, 城市尚未甦醒, 拖著行李, 走過一節又一節的甬道。
轉一個彎又是無限延伸的長廊, 空姐的高跟鞋, 在發亮的地板上,節奏有致的扣響, 告訴你她們正走向康莊大道。不是,她們正要踩上雲端, 她們是 Skywalker。
我並不偏愛高樓, 也不偏愛燦爛。是出於什麼緣故? 什麼隱祕幽微的心理作祟? 我拍下許下多燈火輝煌的高樓, 拍下熠熠爍爍的通道, 敞亮的地板,彷彿一不小心就會在康莊大道上滑倒。
去年三月,妹妹陪我逛街,我拍下華燈初上的街景, 它們是我來不及參與的,想植入記憶的陌生的部份。她突然說起一件很久遠的事。
我第一次離家到城裏上學時, 她經常想像我所在的城市。 她在電視上看見雲霄飛車, 車自頂峰高速下滑,人驚悚地尖叫, 到了谷底又刺激地狂笑, 再來一次, 再爬上峰頂, 君臨天下, 腳下是延燒不滅的燈火, 無盡的光明,不熄的溫暖。城市到底是不同的,城裏有盼望, 有幸福, 有紅綠燈, 有所有你能想像的美好。她想像我乘坐雲霄飛車,穿梭在璀璨的夜空中,郤一直沒問我, 是否我的學校生活就是那樣度過的? 她曾暗暗立誓, 有一天她也會到城裏去坐雲霄飛車。後來, 夢想實現了嗎? 我問。她大笑, 沒有, 也不稀罕,上了中學, 就斷了這念頭, 那時已發現,生活中有許多事, 比坐雲霄飛車重要。
一個人的生活經驗在多大的程度上影響他的人格? 當我說我喜歡獨處, 是否獨處是由一種不得不的處境,轉為一種習慣?當我說我樂觀開朗,這些我認為的屬性是隨著環境改變的嗎?我所謂的我,是一個隨著經驗和對應此經驗的感受而不斷變化的個體嗎?果如其然,不僅性格決定命運,命運也改變性格。
說起影片中的蘇珊時,不得不提到Wilfred Owen, 他是一戰期間,公認最偉大的戰地詩人之一,他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十九歲立志成為一名詩人,就此沈浸在詩歌中。命運郤另有安排。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時,他在法國南部工作,遠離戰爭的威脅,他的母親從英國寄一份郵報給他,戰地的消息令他產生罪惡感,於是在1915年10月參加志願軍,在英國受訓一年。
1916年最後一天, 他被送往法國的西線戰場,數天之內便經驗歷了戰爭的殘酷。他說,那些勇敢的人爭相趕赴一場他們眼中偉大光榮的事業，身著軍裝的威儀令他感到驕傲,到了前線,才發現自己陷入一個大屠殺的泥沼裏。在積水兩英尺深的壕溝裏跋涉,遭受毒氣襲擊,觸目是發臭腐爛的屍體。1916年到1917年歐洲經歷一次最嚴酷的寒冬,他們睡在厚厚的積雪和霜凍中。
他在戰鬥中遭受大炮襲擊,造成"炮彈休克"(shell-shock), 被送到愛丁堡的精神病醫院療養。這期間他開始寫詩,所有使他成名的有關戰爭的詩作, 是在15 個月內寫成的。
應
應該是黎明前,樹林裏森森然,一行人持著搶械,等待一項祕密行動。二戰期間, 一位英國女孩加入法國北部的地下反抗軍,在出使任務中, 結識一名英國情報員。
該是黎明前,樹林裏森森然,一行人持著搶械,等待一項祕密行動。二戰期間, 一位英國女孩加入法國北部的地下反抗軍
我沒有機會細看,它不是單數,它成片漫延,在高速公路邊。
我總來不及問:"它叫什麼?"
"什麼叫什麼?"車窗外又換成秋色,
"秋天裏那一片醒目的春天。"
天氣乍暖的上周,據說風從撒哈拉沙漠來,暖而潮。高高的天空呈淺淺的橘褐, 那是撒哈拉的顏色嗎?
不敢將衣服晾在外面,怕下降的沙塵把它們染了色。
周六一早,搭火車去北部的安特衞普 ,窗外的黃、橘和栗色,一路延燒到安城。再兩周,這景觀還要再紅。
周末的車票便宜,坐火車的人比平時多。出了月台,居高臨下,安特衞普的售票大廳不太像車站。
大城的氣氛,從一下車就能嗅出。安城的猶太人多, 阿拉伯人更多。擦肩而過說荷蘭語的,有不少是荷蘭的捲舌音,轉頭一看,果然都高人一等,比利時人都得仰望,難怪他們戲稱比利時為" 小比利時"。
誰在夢裏敲我的窗? 淅淅瀝瀝, 不是別人, 是秋雨。
想念不在家的兒子, 特別在有風雨的夜, 孩子第一次單獨出遠門, 其實不算遠, 只向南飛了三小時。
"我會幫妳拍些風景照。"他信誓旦旦。塞爾維亞攝氏三十度, 夏天還在。
黃昏時, 發現後院的草地已覆上一層落葉。
Paul
when the leaves
fall
from their stems
洗過花園平台的咖啡座椅, 與遮陽傘一併收進倉庫, 同時收拾了喧鬧紛雜的心緒。秋天該是讀書天 。
須耳德河沿岸的一排咖啡座, 夏日座無虛席, 九月金風掃去了人潮, 送走了夏花, 座上零落幾人, 花台仍有菊相伴。
是去年的文章,今年表舅終於有機會為我唱了幾首歌,以安慰我對鄉親的懷念, 我的童年一直到讀完中學,幾乎都是在聽舅舅阿姨們彈吉他唱歌中長大的,貼上來便於思念時再回味 。
逃
曲曲折折,是歸鄉的路,迷茫惶惑,在峰迴路轉,在顛簸的山線,在搖盪的水湄,每一張照片都模糊,像飛快奔馳的世界,像日益消散的記憶。
每一座山的轉角,都有父親孤獨的身影,寂寞又頹廢地走著,在那裏,那山下的候車亭,只有我們,挨坐著,他難得清醒,像是覺悟,他說:"走吧!女兒,走吧!離開這山村,離開爸爸的痛苦。"
在同一條沿海的山線,在另一日,另一個候車亭,有七分醉意,他追著我坐的國光號,在車窗外苦苦哀求:"別走,女兒,別走,妳不要爸爸了嗎?"他撞倒路邊停放的腳踏車,著急中伸手去扶,抬頭時,車沿著下坡路走遠了。他一動也不動。
後來我到家了嗎?
2012/07/08
自從景氣低迷, 城裏三不五時地舉辦各種活動,音樂會,舞會,花卉,球賽,你能想得出的各種團體活動或派對。
己經是仲夏了,比利時還只偶爾熱一兩天,也不過攝氏25度,多數的時候天色半明半暗,一條街蒼白得分不清是清晨?是黃昏?持續半年的冷,臉都陰了,綿長的天灰地濕,不少人因缺乏日照,必須依賴抗憂鬱劑才熬過來。
大家都出來了,露肩膀露腿的,推著嬰兒車的,推著輪椅的,柱著拐杖的, 都出來曬太陽,遮陽傘下,老爺老太太們坐著看熱鬧,幾條街外,管弦樂奏著令人迷醉的探戈,所有的長腿都跟著節奏搖擺起來,姑娘們舔著冰淇淋,扭著舞著往劇院廣場去。
這是四月的花蓮, 我怎麼會在這兒? 這似遠又近的地方, 它離我的家不遠, 都在日昇的東岸, 然而它遠, 因為距離太近, 以為有的是機會拜訪, 因此, 它從來不在我旅行的選項。 我總是飛到遠方, 然而遠方的心理距離較近, 因為太遠,以為是難得的旅行, 因此, 不辭舟車勞頓, 跋山涉水, 我就永遠成為長途的行者, 總要越過千山萬水去看山水, 然而, 她就近似水中的倒影 , 赫然揭開面紗, 回我以嫵媚的笑顏。
去年, 我看見妳, 在艾眉的畫裏, 畫裏就有這池水, 今年, 我來看妳, 是來得太早? 或者太遲? Iris, 妳婷婷玉立, 還在等候最後一個觀眾?或者, 妳獨立在四月的舞台上謝幕?
我去過很遠的地方, 他們說最美的景色在最遠的天邊, 所以我去, 看過山的雄渾, 水的壯闊, 才一歇腳, 原來那最難忘懷的, 只在回眸間。
據說, 西班牙遠征軍到達猶加敦半島時, 非常納悶, 在這如綠色地獄般的熱帶叢林裏, 居然沒有一條可見的河流、泉水或水井, 半島上的瑪雅人是如何在這蠻荒的叢林裏生存, 並建立大小不一的城堡和村落?
他們沒有找到傳說中的黃金城, 郤發現了隱藏在叢林地下的祕密河道。這兩張照片是地下河水的許多分支之一, 從洞穴流出後, 往加勒比海流去。
探險家John Stephens和Frederick Catherwood發現叢林裏的瑪雅遺跡時, 也有相同的疑問, 以後才發現那謎底, 在廢墟附近都有一條地下河道或袋狀水腔。
帶我們進入地下河道和洞穴的導遊是荷蘭女生蘿拉, 她原在荷蘭某大學選修西班牙語, 大二時, 突發奇想到拉丁美洲旅行半年, 便休學隻身飛往墨西哥的猶加敦半島, 只因聽說此地旅遊業發達, 精通荷法英語的她, 仗著語言的優勢, 到此尋找新生活的機會。她一面學習西語, 一面認識瑪雅文化以及猶加敦特殊的生態地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