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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被用來表示頭腦裏那些質疑的、軟弱的、不確定的想法,也表示心裏那些憤怒、埋、失望或哀傷的自然情緒,一位稱神為父的人若有負面情緒,就可能招致撒旦的引誘,這撒旦的觀念使教友間的彼此勸諫都變的困難,不管勸離或勸和,教友們常常欲言又止,惜口如金,恐成撒旦的借口, 然而究竟是不是撒旦的主意,全憑受者主觀的想法。誰能確定自已的判斷永不偏頗?

聖經如此教導我們:聖靈所結的果子是仁愛、喜樂、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實、溫柔、節制。」言行不符合上述的體現,就可能是受到撒旦的挾制,但現實生活中誰真能永遠喜樂和平,溫柔節制?教徒將這些教條絕對化神聖化到無限上綱的結果,就被挾制得僵化而無情珣和幸佳對此沒有特別的反應,彷彿事情本該如此,而我的心裏郤暗潮汹湧,是該怪我天生帶著不羈的野性,或是他們的信仰內容與我的大相逕庭,或者我們在信仰中有不同的需要?這都不得不使我懷疑,我是否真的準備好要受洗皈依基督

老傳道人貝絲開始生病時,珣偷偷跟我說,貝絲很不放心,她已經老邁,不知來不來及看我受洗,直到那時,我才有了受洗的念頭,理由僅是不希望她抱憾而終受洗當天,是十月下旬的一個周末,一大早,我們大約八輛車從不同的地方開到北海邊,幾位遠從法國北部以及布魯塞爾郊外法語區來的教友,開兩小時的車,只為要看我受洗,想起這事,我仍會覺得慚愧。我其實也犯了和幸佳相同的錯誤,有時我們做一項決定,並不是出自由衷的渴望,而是不想讓他人失望,尤其在這麼重要的事上,當時只緣於一種揣測:在委身一個宗教後,精神的長期投入也許能使我獲得意外的領悟

往北海的路上,傳道人特別安排我和幾位好友共乘一輛車,除了我心裏尚有一絲模糊的迷惑,大夥兒顯得格外興奮,才上路就唱起聖歌,是電影鐵達尼號沉船時的那首小提琴曲"Nearer my God to Thee",唱著唱著,司機大概太投入而走神,開到一個路口,一輛車忽然從右邊疾馳而過,差點相撞,我們嚇了一跳。幸佳安撫大家:「不會出事的,我們是去參加受洗儀式,神必然與我們同在,保佑我們一路平安」她說的那麼篤定,她的信心使我隱約感到不安

我相信神與我們同在,但開車不專心,車禍仍會發生,在這事上,神對基督徒不會格外開恩。我不否定神蹟,郤認為生活在神蹟異想中,固然會令人因蒙神的眷顧而安心,但這難道沒有過於天真的危險嗎?這樣的揣測在隔年便得到印證。我們有兩位年輕的女傳道人,遠赴南非傳道,在趕去聚會的途中,因天雨路滑翻車,兩人當場死亡,當地信徒給我們發了一張照片,是帶著血跡的兩雙鞋和裝著聖經的手提袋。這事引起我深深地思索,在聚會中,傳道人用哀而不傷的語氣,平靜地說:「她們在世上的工作已完成,神收回她們的靈魂。生命由祂賜予,取走也由祂我們唱著詩歌,心的傷口被淚水溫柔地洗滌。所謂被神分別為聖的,並非享有在世的特權與恩寵,是因為我們對生的戀棧,使得死亡被視為不幸,基督徒是以永恒的視角來看生離死別,肉體的死亡固然令人痛心,但永生才是今世的盼望

每日讀經祈禱,求神引領我們的日常生活,是不是因此我們有恃無恐,認定正義和真理一定與我站在同一邊?所以幸佳認定她的丈夫應受到神的懲罰,畢竟她為了救他的靈魂而犧牲了她本來該有的幸福,很少為自已的喜好而選,總是揣度著神的喜悅,甚至在婚姻大事上,特別就在這麼重要的事上。多年的祈禱, 凡事相信,凡事盼望,沒有等來他的回心轉意,她對家庭的美好願景一點一點地幻滅,她恨當初沒有為自已的幸福而選。我方才恍然,她寧願多花錢自已去挑選車子和櫥櫃,這是為了取回她的選擇權,這是她向神抗議的方式
 
有一個周末,她聽說丈夫出差,便趕到音樂教室去接孩子,周末孩子歸丈夫,她沒有受託就無權領孩子回家,但她還是去了她比婆婆晚了一步,婆婆牽著孫女正要離開,她立即趨前搶了孩子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老太太著急地當街呼救:「她搶了我的孫女!「她搶了我的孫女!。這事引來軒然大波,事後,朋友們費了好大的勁想說服她,是她違法,不管她樂不樂意,她都該遵守法規她怒氣沖沖的辯解:「她沒有資格領我的孩子,她只是祖母,只有父母才有接孩子的權利!沒有一個母親可以讓別人領走她的孩子,沒有人可以!」我感到相當挫折,也許這就是她的丈夫經常感受到的
 
再下個周末,音樂廳舉辦演奏會,漢娜也參與表演。她的婆婆由鄰居陪同出席,那位鄰居看到幸佳就忍不住斥責她的蠻不講理。她心裏難過,但恨意難消,散席時,她走過去對他們說:「我原諒你們!」她告訴我這事時,一臉正氣澟然,她真的以為她受了屈辱,真的以為她寬宏的原諒了他們
 
我的挫折和無力感終於化成了兩行淚,低聲地詰問:「孩子有祖父母愛著有什麼不好?如果我是妳,我會很感激婆婆,至少在孩子的爸沒法接他們時,還有其他長輩可以倚賴,我會很放心。人都會遇到不能脫身的時候...
 
「我能放心把孩子交給不信神的人嗎?」我們凝視彼此的眼眸,再也沒有可以說的了。久久,我才緩緩說出內心的感受:我很後悔去受洗,我不想變成和妳一樣的人我知道這句話深深傷害她,她一語不發
 
過一段時日,據教友說他倆因互相折騰,相繼為偏頭疼和鼻塞所苦,需要每周去做一次放鬆按摩,怕是怨氣太深,再多維他命和保健食品,也無法彌補耗損的元氣。也是那時,她的丈夫忽然像蔫了的麥穗,垂頭喪氣,瘦骨零丁。以後我在路上遇見他,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幅放大的結婚照裏,新郎滿足的微笑。再後來,聽說他失業了,我相當難過,從前他在公司也是高階主管,人事調動還需經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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