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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我們仍然依約前往法比邊界山丘上的一座農場。鄰居的兒子杰夫以相對便宜的價格買下它。除了到森林裏遠足,也順便在農場買一些蔬果。杰夫白天有正職, 目前作農只是他的副業,他前年接手這荒廢的農場,除了修繕農舍,各類作物也需要時間生長和規畫, 直到他成為專業農夫之前, 還需要工作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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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水氣瀰漫,我們到達杰夫的農場時,有個東方臉孔的年輕人隔著一段距離向我們打招呼。杰夫說那是離他最近的鄰居,那幢農舍只住著他們一對日本母子。這不免使我產生好奇的疑問。為什麼他們會選擇在這樣荒僻的山丘上安家落戶?

杰夫剛接手時,農舍年久失修,長滿了苔蘚和藻類,所以買到好價錢。他才35歲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爸爸,我想,這樣的山居生活對於幼小的孩童來說可能會太孤單,他們活力充沛,在菜園裡跑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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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和幾位學過木工的朋友們一起修繕這幢破舊的農舍。他們利用週末的時間免費來做工,以換取在修繕完成後,能夠輪流來農場度周末的機會。這是個好主意,至少一週中有兩天給農場增添活潑的生氣,何況農舍夠寛敞,房間夠多。杰夫先帶領我們在農場繞了一圈,介紹他的有機耕作計劃,並品嚐他種植的有機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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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台北看家人的時候,都要走過這條長長的甬道,一眼望不到盡頭, 大概我到達的時間不是交通高峰期,所以行人總是疏疏落落,不知怎的,我拍了它好多次。

 

前方的終點是未知,我的行李寂寥地滑過旅人的心事,寂寞的人仿佛可以聽到彼此,所以前面的行人回頭向我一瞥? 我不走向終點,而在中途轉向。那是通往心的方向,我忽然領悟到:一顆有方向 、有去處的心是多麼重要!若非如此,我只能是這甬道上的一縷遊魂,漫無目的。這是生命向我發出的警語, 是我之所以經過這裏 ,都會無意識的、不厭其煩的拍下它的緣故嗎?

 

 我懊悔最後那兩天浪費了很多時間在路上: 我去二妹家, 吃了一碗麵,又去銀行,找了幾家都沒開,才恍然還是連假期間。然後去麵包店精挑細選。途中又看錯地址,按錯鈴,錯過了在騎樓下等候的她。 然而發生了這麼多插曲,我們又會不自覺的努力抑制見面時的喜悅,彷彿我們不慣向至愛的家人表達情意。我不自在的開門見山問:「妳吃過了嗎?妳願意吃麵包嗎?」

 

「 我吃不下,但它看起來好吃。」她順從的用了幾個小時啃完它。那間房有一張牀附小茶几,一台電扇, 一台小冰箱 。沒有多餘的傢俱,小小的一口窗,對著鐵窗晾曬的衣服,沒有直射的光線,陰雨天顯得昏暗而潮濕。她半躺在床上,忍著痛和我不著邊際地瞎聊。可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想切入主題,想揭開我們都不願意踫觸的痛楚。她郤眼睛一亮 ,警覺地逃入一段回憶裏: 「你記得我們年少時,你騎著50cc的摩托車載我穿梭在大街小巷裏嗎? 那時我們有許多煩惱,郤也有很多理由快樂,年輕的世界寛廣而明亮。上個月喬還在台北時,阿芬騎著共享機車載他四處遊盪,他倆感情很好,像我們當年一樣。」當年我們互愛很深,因為寄生在大都會裏,我們單薄的只有彼此。我躺在她身邊,聽她說著往事,我郤走進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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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和母親一起散步,我們常常邊走邊聽歌。

你平常用的那個紅色的音樂播放器壞了嗎? 怎麼換新的?我問失智的母親。

她表情神秘的說:

有一個從國外回來的叫徐瑪妮的人,她很喜歡聽我收藏的老歌,所以很可能把我的播放器拿走了。

我打趣的問:你是說那個叫徐瑪妮的人偷了你的音樂播放器嗎?

她點點頭:很有可能。

媽媽,你看看我,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她慚愧的微笑說, 她不認得了,郤一直記得有一個女兒住在海外,她每天早晚會問我:妳什麼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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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的某一天, 母親打電話來說:「我要告訴一個有關妳父親的祕密。」她的聲音沉下來:「妳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弟弟?我的父親另有一個兒子?

       「媽,這是開 玩笑吧?!」她可能太寂寞, 若不是節慶, 我們很少去看她。

        她語帶不悅。我雖相信父親對母親的忠心,卻不能保證他不會犯所謂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不知怎的,緊張的同時,我郤有一種矛盾的驚喜,這種事也不是尋常發生的,我像被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砸中腦袋, 一時頭昏腦漲。

      「他住在哪裏?」

      「在我們村子裏,他是個孤兒。」我父親也是個孤兒, 我們跟孤兒可真有緣啊!

       他長得與我們相像嗎?他也有父親憂鬱的氣質嗎?我的想像在各種揣測中擴展….

     「您怎麼知道這件事呢?」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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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的孩子一下多了起來, 為難民蓋的公寓樓房在公園附近, 現又緊急增蓋兩棟, 尚未完工。他們很快地和比利時當地小孩玩在一起, 用生澀的荷蘭語喊著"小女孩! 小女孩", 雖然被稱為"小女孩"的對方比他們年長, 個頭也高。大多數時他們各說各的語言,一面比手劃腳, 再一年,他們也能說流利的荷蘭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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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廖淑芳問:"現在難民和當地互動狀況不知是否好一些了?" 這簡單的問題有許多錯綜複雜的情節在我的腦海裏糾纏, 要簡單的回答變得困難。我若每一次說一點細節, 這樣比較不沈重也比較輕鬆。

比利時人對難民的態度一直是一樣, 所以也無所謂好壞。上半年的恐襲的確讓大家活在緊張的情緒中, 那時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商場很冷清, 交談中都會猜測下一個被攻擊的國家或城市。有一次我搭火車外出, 車廂裏有乘客下車時沒帶走一個行李背包, 被剛上車的旅客發現, 當時大家立刻下車疏散, 這也只是我遇到的一次, 對於通勤去上學上班的人來說, 這是每天要面對的困擾和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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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幾年前,有土生土長的第二代摩洛哥移民, 因故揀了一個放學的交通尖峰時刻, 用沖峰槍對著火車站出口和公車站牌上等車的旅客掃射, 死傷慘重, 這事件記憶猶新, 上半年我們的確籠罩在不安的情緒中, 公眾噤聲不語(恐懼遭到報復) , 暗地裏埋怨和戒心當然有, 但半年過去了,住房分配的緊張也慢慢緩解, 我住的小村子現正加蓋兩棟公寓樓, 既然他們合法居留,並已得到安置, 當地居民不管喜不喜歡都得接受他們, 一般招呼和簡單的交談還是有的, 何況是孩子, 一起上學, 一起遊戲, 兒童容易融入新環境。但要說互動狀況比較好似乎也很勉強。不過, 比利時人本來就掛著撲克臉, 不只對移民, 對所有人甚至家人都一樣, 他們沒有對人招呼微笑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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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倚著椰樹的小女孩,凝視著在鏡頭前搔首弄姿的情侶, 專注的神情裏有無限憧憬, 當人潮散去, 她們自顧自地擺弄姿態, 我們偶爾對視而笑, 心思往相反的方向流去, 她們朝向未來, 我回顧往事

在炎炎夏日裏寫包法利夫人, 有點像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旁再加一杯帶著薄荷葉的Mojito,情感無法在一定溫上聚焦,偏偏繼福樓拜後,讀書會的書單上是曖昧難解的布魯諾.舒茲, 它與我置身的熱帶氣息格格不入。

 
上個月讀完包法利夫人, 延伸閱讀莫泊桑的' 一生"和司湯達的"紅與黑",  它們都是十九世紀法國現實主義文學的經典著作。也許, 經典之所以為經典, 在於它的主題歷久彌新,道德與激情,婚姻與真愛,演繹盡管推陳出新,包法利夫人的故事放在二十一世紀的舞台仍不過時。要寫什麼心得, 其實很困難, 愛情和婚姻一樣,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們大都相信自己經驗的。
 
曾經聽說:"愛情若可以通過理智解釋, 那就不是愛情。"乍聽之下有理, 年輕時, 我們多數也是這樣莫名其妙喜歡一個人, 不需具體的理由, 僅只因為我們想愛, 像春暖花開一樣自然。我們甚至會偷偷地愛, 連愛的回報都不奢求, 愛得寂寞又快樂
 包法利夫人的悲劇在於, 她像一株充滿能量的花苞 ,等待花季蓄勢而發, 郤在還沒能經歷初戀就進入婚姻, 包法利醫生的老成持重沒能以相同的激情回應她對愛情的想像,偏偏他雷打不動, 心平氣和的遲鈍, 不甘願啊, 她的愛情還沒開花就結果,春天到了, 什麼也沒發生, 夏季來了,她一眼就可以望見秋天, 在繁花凋零之前總得發生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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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喬照例去陪他祖母吃中飯,她年紀大了,這一天也算她的大日子,她是個活得很講究的人,為了和孫子共進午餐,她很費心準備,我希望她越簡單越好,不要太麻煩,但她說一周有一天需要她準備正式的一餐,這對老人家的頭腦也是一種鍛練, 光是去市場採買,就是一項必要的活動,通常她和老朋友們約在市場邊的咖咖座聊天,他們大多是喪偶獨居的老人。

婆婆處事嚴謹又面面俱到,她記得家中所有人的生日和結婚紀念日,知道她周圍親人的優缺點,並據以行事應對,也知道我不會去記生日或紀念日,因此,她總是會打電話通知我哪位妯娌生日快到了,可以寄張賀卡去。她知道我們每個親朋喜歡什麼顏色,什麼鮮花和香氣,她會囑我若要送花給某位親戚,買什麼樣的比較討喜

最後一次接到她的電話時,她說她看到一件淺灰色的短褲,猜想我會喜歡就買下來。周三下午兒子回家時順便帶來了,我忙雜務,想隔天再打電話謝她,隔天就再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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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有很典型的處女座性格,井井有條,追求完美到了吹毛求疪的地步,雖然結婚前幾年這讓我情緒緊綳,但這樣的長輩處事很令人心安,她體貼周到,家裏永遠纖塵不染,不管何時見到她,她的精神或外表似乎總在最佳狀態。即使是一個人喝咖啡,一定到園子裏剪幾朵花插在瓶裏,配她的瓷杯,桌布也永遠是乾淨熨妥的,絕不馬虎。這樣的人,連死都死的講究。她是洗好了晨澡,衣物都在牀上擺放好的。那天約好了園丁,他按鈴也打了電話沒人應聲,樓上的窗戶郤是敞開的,心中起疑,打了電話給家人,發現婆婆已猝死,雖然老人家難免有一些小毛病,郤沒有經歷什麼大的病痛,這算是幸福的死法

我們在準備後事時,發現所需的文件全已備妥,家人不必費時尋找,甚至幾個月就拍一張半身照, 全放在相盒裏最上方,方便我們選了一張作為遺照。家族的珍貴照片,已拷貝三份,傳給三個兒子,每做一件事, 我都暗自驚奇婆婆思慮的慎密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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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比利時人, 太太是黑人和拉丁人的混血, 看基因在下一代表現出的特癥,很有意思

今天一一給親友們寫賀卡, 有些朋友習慣寄全家福照片當賀卡, 這比一般應景卡片更溫馨, 除了祝賀還有報平安之意, 看到孩子們每一年的變化, 同時也藉著照片分享彼此的近況。

不久前發現,異國戀情CCR在台灣居然是個貶義詞, 很令人驚訝, 我以為台灣應該算是個蠻開放的國家。愛情無國界,人會嚮往異國風情, 自然也會對異文化的人事產生好奇, 一點都不奇怪。我曾以為異國婚姻會更難維持,後來發現, 同國同族的婚姻並不更容易,雖然失敗的異國婚姻也不少,但離婚率不會更高。我揣測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 異國的配偶本來就知道對方與自已大不相同, 因此對歧見不會大驚小怪, 反而會更願意傾聽對方的想法。當然這是因為有愛情的基礎,使我們願意妥協或讓步。


我覺得異國婚姻的好處是生活有更多選項, 比如飲食會更多樣, 生活習慣上的再調整,觀察時多了不同的視角...等等, 磨合的過程雖然辛苦,但它同時也創造了新的生活態度和方式,改變的跨度之大有時是自已想像不到的。我很鼓勵跨族婚姻,如果愛得夠深,不妨放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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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近十點才到達阿姆斯特丹火車站,我們按著妮勒的指示,搭公車到郊區

雨濛濛的夜,不好認路,何況我們第一次來妮勒已等在路邊的公車站,向我們招手。街燈無力地泛著青光,零星幾位乘客,下了車就立刻散去,消失無縱,也許有車載他們走了。石磚路在燈下發亮,我的鞋踢踏響,唯一的一家商店還透著微光,細看是將要打烊的速食店,裏面空無一人,大約十點半了。我們跟著妮勒穿過一條寛濶的隧道,再循著住宅區內的羊腸小徑到我們的寄宿處。

廚房在入口右側,一房一廳,三張牀, 兩間衞浴室,十分寛敞,客廳外是小小的露台,面對那條隧道的出口。一切都好,一幢小屋五道門,不知哪裏不對,鬼氣森森。

走了一天,我倒頭就睡,郤懸在半醒半睡的狀態中,一有動靜,就立刻醒來,起身逐一打開房門巡視。

半夜,路燈直射在廚房不加窗簾的室內,我站在那兒,穿著睡衣,披頭散髮。窗外街燈下的園中小徑依稀可見,再遠一點就是漆黑裏的想像

想像一個人,一個流浪漢或一縷遊魂,忽然自窗前走過,與我隔著玻璃窗對視,誰會先尖叫?我把頭髮撥到前面,讓它們像瀑布垂下,頭歪眼斜,站了一陣,沒人出現,也沒有鬼,又逐一合上門,這樣的動作,半夜裏要重覆至少三次,睡不安穩,十分疲倦。

我躺在牀上,想著前夜友人家的被子,多暖多軟啊!  ( 寫於2015年5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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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走到這裏, 酒酣便更深更濃了。
黃澄澄、金燦燦的裙角,在金風裏閃光,滾滾的栗子落了一地。孩子們伶俐如松鼠,與野兔爭拾。雁群低空掠過,粗唳此起彼落。走吧, 走吧, 向南方去..., 每年深秋, 我擡頭向牠們道別,再見, 明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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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念向東方眺望, 越過層層的金楓銀浪,回國定居的朋友是否別來無恙?
關於幸佳的故事,始終沒有繼續,生命之姿仍然變化莫測,秋紅在金風裏旋舞,玄祕在幽微曖昧裏,埋得很深,我在等待葉落盡後,謎底豁然揭曉,而她至今音訊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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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塵爆傷患家屬要求志工能幫傷者餵飯、要美容院來病房洗髮免費等的服務,志工和醫護人員對此事的不滿稍微紓解了曾經困擾我的相關事件。我曾滿懷熱情的當過短短幾年的看護志工,雖然還是喜歡這類工作, 但目前碍於比利時志工的工作時間沒有彈性而未再持續。

當重症病人的長期照護志工並不容易,往往越熱心的志工,將承受來自病患和家屬的要求越多, 本來是自願的工作, 變成精神的負擔, 這種熱情很容易被消耗殆盡。

如果只是每周一次,做例行的工作,如:推輪椅,陪散步聊天或餵飯,這可以是輕鬆愉快的。重症患者自已或家屬因面臨突發的變故,身心倍受壓力,往往在信任一位志工之後,會把負面的情緒大大喇喇地傾倒在志工身上,並責怪加埋怨,他們當然不是故意如此,只是眼前只有一個你可以讓他釋放心裏的恐懼和不安。志工要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志工不同於醫護人員, 志工只能幫助病患並減輕家屬照護的負擔,讓家屬有喘息的空間,雙方都必須有一個共識: 志工不是傭人也不是醫護人員, 志工不能也不會取代後兩者的角色。病人尤其容易對志工產生依賴心理, 更壞的情況是, 徬徨中的家屬也會有依賴志工的渴望,志工可以傾聽但不是心理治療師, 志工應該誠實告知自已的工作範圍, 不做超過自已能力所及的事。志工是長期的投入, 因此保持自已的元氣很重要。病患及其家屬有時因為全神貫注在應付變局上, 他們會忘了志工也有自已的生活, 有自已的家庭和工作, 時間和精力都有限。

遇過一位病患,她對志工推心置腹後, 會想辦法把志工的生活與自已綁在一起,她會希望志工變成她家庭的一份子,她會想要知道志工的生活作息, 家庭裏的各種喜慶都依此作息安排,目的是可以邀請志工參與, 甚至旅行也要求同行,病患一廂情願的把志工當親密的家人對待,但是, 志工未必願意被當成是親密的家人, 志工只是給需要的人一個適時的援手, 而且有時他們不只照顧一個人, 有些人因為是單身, 所以工作以外的時間就去當志工。

有位志工朋友曾告訴我一些不愉快的經驗: 她所照顧的病患及其家屬本來還能應付變局,但因為志工總是做了超過她應該做的,她會在泡咖啡時順便洗碗, 清理流理台, 本來她認為這是舉手之勞,但接著家屬會希望她也去換床單或吸塵...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因為她不是受雇來做家務的,她原只是要在旁協助病患練習走路,一起散步聊天,好讓其家屬有半天的休息。

半年後, 家屬自已開始酗酒, 這令她十分為難, 因為她並沒有要照顧一位病患郤又同時要扶持喝醉的家人,有時家人因為喝酒過量, 忘了隔天病患必須回院作的檢查, 就打電話給志工,但志工有自已的工作, 不可能隨時為病患請假,像這種太密切的關係,非常不利於長期的投入。志工是一個獨立的個人, 志工只是他們的人生角色之一,病患及家屬不能占據他們的生活空間只用來服務自已, 天助自助者,如果家屬也厭倦照護的責任, 非親非故的志工並沒有義務擔負。她由此事得出一個結論:很可能是因為她做的太多, 超過了她應當做的,所以家屬有時間去喝酒。如果家屬沒有志工幫助,他可能更會集中心力在努力求存,度過難關。志工自已要把握一個分寸,自已的生活若太受干擾, 志願協助的工作便無法持久; 合作但不成為負擔,也不變成別人的救生圈,三方的正向能量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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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了,不是因為妳,我的哀傷很輕柔,輕得沒有重量

已經春天了啊,生命走過冬的盡頭, 在爐火邊徘徊流連再看一眼吧!春天的第一朵花,再聽幾夜吧!丈夫熟悉的鼻息,春天已經到了,然而氣溫還很低,天還很冷,番紅花熱熱鬧鬧的開了遍地,妳靜靜地離開,據說在午後,陽光斜射在妳安詳的臉上。

番紅花謝了,水仙開遍奧斯丹海邊教堂的墓園,原來妳選在家鄉安息。上一次和妳來的時候,妳剛剛發病半年,K說:「你們從海岸步道的起點,約走五十分鐘, 便可到達老教堂, 我們將在那入口會合。」

那是我第一次推著妳在海邊散步,步道上刻有幾首詩,我們每走一段就佇足誦唸,走走停停,一面吟詠,一面歎息,歎那詩人用顛沛的一生留下的字句。那天也像今天一樣冷, 老教堂後的墓地,寂寞而荒涼, 零落的花草在冷風裏搖曳,年代久遠的墓碑上,刻字已模糊難辨,這裏躺著的人,穿著曳地長裙戴蕾絲帽。妳從來沒有告訴我, 妳的父母就葬在那裏, 妳坐在墓園裏失神,掉進另一個時空的漩渦中。妳從來沒有告訴我,這是妳選擇的安息之地。我坐在墓園中,掉進妳的時空裏失神。K說:「 我們將在老教堂入口會合。」原來,那不僅是個指示,也是隱諭

我又來了,水仙開遍了老教堂的墓園, 新的墓碑格外醒目,我一個人來,那年妳坐在墓園中失神,看見今天的我捧著一束花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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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被用來表示頭腦裏那些質疑的、軟弱的、不確定的想法,也表示心裏那些憤怒、埋、失望或哀傷的自然情緒,一位稱神為父的人若有負面情緒,就可能招致撒旦的引誘,這撒旦的觀念使教友間的彼此勸諫都變的困難,不管勸離或勸和,教友們常常欲言又止,惜口如金,恐成撒旦的借口, 然而究竟是不是撒旦的主意,全憑受者主觀的想法。誰能確定自已的判斷永不偏頗?

聖經如此教導我們:聖靈所結的果子是仁愛、喜樂、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實、溫柔、節制。」言行不符合上述的體現,就可能是受到撒旦的挾制,但現實生活中誰真能永遠喜樂和平,溫柔節制?教徒將這些教條絕對化神聖化到無限上綱的結果,就被挾制得僵化而無情珣和幸佳對此沒有特別的反應,彷彿事情本該如此,而我的心裏郤暗潮汹湧,是該怪我天生帶著不羈的野性,或是他們的信仰內容與我的大相逕庭,或者我們在信仰中有不同的需要?這都不得不使我懷疑,我是否真的準備好要受洗皈依基督

老傳道人貝絲開始生病時,珣偷偷跟我說,貝絲很不放心,她已經老邁,不知來不來及看我受洗,直到那時,我才有了受洗的念頭,理由僅是不希望她抱憾而終受洗當天,是十月下旬的一個周末,一大早,我們大約八輛車從不同的地方開到北海邊,幾位遠從法國北部以及布魯塞爾郊外法語區來的教友,開兩小時的車,只為要看我受洗,想起這事,我仍會覺得慚愧。我其實也犯了和幸佳相同的錯誤,有時我們做一項決定,並不是出自由衷的渴望,而是不想讓他人失望,尤其在這麼重要的事上,當時只緣於一種揣測:在委身一個宗教後,精神的長期投入也許能使我獲得意外的領悟

往北海的路上,傳道人特別安排我和幾位好友共乘一輛車,除了我心裏尚有一絲模糊的迷惑,大夥兒顯得格外興奮,才上路就唱起聖歌,是電影鐵達尼號沉船時的那首小提琴曲"Nearer my God to Thee",唱著唱著,司機大概太投入而走神,開到一個路口,一輛車忽然從右邊疾馳而過,差點相撞,我們嚇了一跳。幸佳安撫大家:「不會出事的,我們是去參加受洗儀式,神必然與我們同在,保佑我們一路平安」她說的那麼篤定,她的信心使我隱約感到不安

我相信神與我們同在,但開車不專心,車禍仍會發生,在這事上,神對基督徒不會格外開恩。我不否定神蹟,郤認為生活在神蹟異想中,固然會令人因蒙神的眷顧而安心,但這難道沒有過於天真的危險嗎?這樣的揣測在隔年便得到印證。我們有兩位年輕的女傳道人,遠赴南非傳道,在趕去聚會的途中,因天雨路滑翻車,兩人當場死亡,當地信徒給我們發了一張照片,是帶著血跡的兩雙鞋和裝著聖經的手提袋。這事引起我深深地思索,在聚會中,傳道人用哀而不傷的語氣,平靜地說:「她們在世上的工作已完成,神收回她們的靈魂。生命由祂賜予,取走也由祂我們唱著詩歌,心的傷口被淚水溫柔地洗滌。所謂被神分別為聖的,並非享有在世的特權與恩寵,是因為我們對生的戀棧,使得死亡被視為不幸,基督徒是以永恒的視角來看生離死別,肉體的死亡固然令人痛心,但永生才是今世的盼望

每日讀經祈禱,求神引領我們的日常生活,是不是因此我們有恃無恐,認定正義和真理一定與我站在同一邊?所以幸佳認定她的丈夫應受到神的懲罰,畢竟她為了救他的靈魂而犧牲了她本來該有的幸福,很少為自已的喜好而選,總是揣度著神的喜悅,甚至在婚姻大事上,特別就在這麼重要的事上。多年的祈禱, 凡事相信,凡事盼望,沒有等來他的回心轉意,她對家庭的美好願景一點一點地幻滅,她恨當初沒有為自已的幸福而選。我方才恍然,她寧願多花錢自已去挑選車子和櫥櫃,這是為了取回她的選擇權,這是她向神抗議的方式
 
有一個周末,她聽說丈夫出差,便趕到音樂教室去接孩子,周末孩子歸丈夫,她沒有受託就無權領孩子回家,但她還是去了她比婆婆晚了一步,婆婆牽著孫女正要離開,她立即趨前搶了孩子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老太太著急地當街呼救:「她搶了我的孫女!「她搶了我的孫女!。這事引來軒然大波,事後,朋友們費了好大的勁想說服她,是她違法,不管她樂不樂意,她都該遵守法規她怒氣沖沖的辯解:「她沒有資格領我的孩子,她只是祖母,只有父母才有接孩子的權利!沒有一個母親可以讓別人領走她的孩子,沒有人可以!」我感到相當挫折,也許這就是她的丈夫經常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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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佳與珣都是我在信仰上相互砌磋砥礪的夥伴,她們都屬基本教義派,相信聖經是先知和門徒受神的啟示寫下的,如果有矛盾或不合情理,那也只能是人的理解不夠。我不相信聖經無誤,聖經是人寫的,雖然聖經的許多金科玉律飽含精神的閃光,它們充滿神性,同時也相當人性,好比耶穌是神的兒子,同時祂也自稱是人子。祂可以是這兩者而不衝突,祂仁慈同時也會憤怒,祂醫治也會咀咒。這沒什麼不好,這使祂更有人味,更易親近。難題就在我們解讀聖經時,總想把它設想的完美神聖而永不出錯,否則它如何為一個迷路的人指引一條確切而明白的出路,一個寫著:「條條大路通羅馬」的路標不一定能使人挀奮,可能反而更令人無所適從

我和珣是"半路出家",不像幸佳自幼便浸淫在宗教裏,我們更重視現時現世,但珣的出身背景使她不那麼牽絆在教義中,她似乎是很機巧性的,甚至帶點孩子氣的俏皮,可以隨心所欲地揀選對自已有利或有用的解釋,她並不那麼嚴肅地琢磨經典的字句,我不確定珣是否真有過為教條內心交戰的經驗,也許這樣單純的信仰才是有福的。幸佳與我,郤經常糾結迷路在一些互相矛盾的章節中,但幸佳對自己的信仰比我確定得多,經年累月地讀經祈禱,生活思慮都以神的喜悅為念,日久天長地就長了翅膀,所以她踩在離地面稍高的雲朵上,雖然清高純潔,郤會一個不留神就栽個傷筋動骨,她到底是肉身,翅膀載不動凡塵的重量。

但她是可敬的,在這樣充滿挫折的時刻,她常常拿聖經裏的章句自我惕勵:「你要和我同受苦難,好像基督耶穌的精兵。」幸佳不屬於我的教派,她是城裏基督教會的成員,但她比較喜歡跟我們查經,因為我的教派要求清教徒式的生活,嚴格的教條和肅穆的氣氛,優雅莊重但暮氣沈沈,連笑聲都得收斂,這種時刻自我監督的修行令人心神疲勞,彷彿手銬腳鐐,不能伸展自如,幸佳郤在此如魚得水。

有一度她懷疑,她與這世界的格格不入是否可以證明她在精神上已經成聖?她是個純潔的人,無庸置疑,但如果一個成聖的人,經常處在焦慮不安的精神狀態,家庭關係混亂失和,誰會羨慕這種方式的「與神同在」?雖然成聖不表示生活中的各種問題會自動消解決,但,誰會渴望這種成聖所呈現的矛盾分裂?

有一年我們到布魯塞爾郊外參加一年一度的常年會,那是我的教派最大的年度聚會,幸佳是特地為了載我而去的。我們在晨光熹微中出發,周末的清晨,高速公路上的車流稀疏,連綿不斷的牧草,輕籠在一層薄霧中,遠看疑似一條忽隱忽現的河,若不是流過一排白楊樹,它幾乎會被誤認為一條在霧中湧動的河水。珣說,那是神一路相隨,保守我們的平安。為此我們在下一個休息站買了咖啡三明治,四人坐在車裏謝飯禱告,感謝神所賜的喜悅與眷顧。雖然那時我已起了二心,但我不得不承認,在那樣的時刻,我會生起一種特殊的溫暖與感動,覺得神的臨在不需要證明

聚會所在郊外森林裏一座飯店的會議廳,各地來的教友在森林裏的行道上,互相寒喧等候,我們雖沒有制服,但穿衣的風格如此一致,女教友無論老少都盤上髮髻,素衣長裙,輕聲細語,極壓抑自制,男的傳道人大都有一副殉道者的表情,彷若壓抑了天性的謙卑。無疑地,這樣的一大群人聚集,引起飯店其他訪客的關注,有人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是某一祕密教派的組織嗎?」我不懂什麼叫祕密教派,但我們的裝束顯然過於特立獨行,過於素樸地要求世人的青睞

會中一位十六歲的女孩站起來作見証,她說:們要謹言慎行,作為枱上的燈山上的城,世人的耳目都聚焦在我們這群神的兒女身上....」這是充滿激情和理想的見証,但有沒有可能,正是這種自我澎脹的理想,導致宗教的狂熱?我們是神的兒女,是世上的光,多麼令人激奮的語言,但,別人是什麼?是烏合之眾?為什麼獨獨這群除了裝束之外並不出眾的我們被神揀選?這若只是隨機的恩典,我們豈能自外於他人?我想起在一次和幸佳辯論時,她曾激動地脫口而出:「我根據聖經判斷是非,我確定神站在我這邊,因為我是神的女兒」我目瞪口呆,無法言語

會後我曾問了珣相同的問題:「如果傳道人說的無誤,我們的教派是唯一被神揀選的,為什麼是我們?為什麼神在每一區裏揀選的兒女剛好住的很集中,那不是很奇怪嗎?」珣幾乎是不加思索地說:「我們無法解釋神的作為,因為我們的智慧不足以揣測祂的心意,也許神有意把祂的子女集中在一處,好教他們能同心侍奉,相互扶持,才能組成查經聚會。至於神怎麼揀選並揀選誰,這問題很重要嗎?」顯然這對她不造成困擾,重要的是她被揀選了。以後我也不再拿這種問題困擾她

宗教是什麼?我們是否都只擷取了能被我們所用的部份教義作為精神的中心,並由此向外擴展,在生活中賦予它新的生命和意義?這本不該被批判,但我們的一神觀會排斥並否定別人以不同的方式去展現他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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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也是那時我做了那個夢。是她先訴請離婚的,朋友們一語不發,只是傾聽。誰說一個人要綁在痛苦的婚姻裏就一定是好事呢? 為了不讓她覺得孤單,是我陪她去法院的。
 
離婚說起來容易,真要下決心分家,需要足夠的心理準備也許起初這只是她脅迫他的一種手段,一種耐性的角力,以為把他逼到牆角,他最終不得不繳械。然而,他哪裏只是塊頑石,他簡直就是一具推土機。他真的搬走了,孩子們分別和父母親輪流各住一周,這才發現一個人的家有多寂寞。孩子們的吵鬧, 夫妻間的爭執固然常常令人心,突然間這些噪音自生活中抽離了,她果真得到了渴望的安寧,果真得到釋放而自由, 這輕盈郤令她頓時失重,偌大的空間被空虛充滿, 生活變得乾淨而蒼白,沒有喧鬧也沒有笑聲, 沒有哭泣也沒有安慰,。生活本不該是這樣,她從屬於一個家庭,只有自已敬虔神是不夠的,沒有其他成員齊心合作,她無法過著真正屬靈的生活。她恨起丈夫的固執和公婆的古板,本來一個新生兒就可以帶來一個全新的開始和生機,全新的盼望和喜悅,但沒有人看到這個可能性,除了她之外。
 
她並不真的決意離婚,而是相信當她斷了丈夫的後路,他自然要妥協讓步,她低估了那些衝突的殺傷力,他已經不在乎她的去留她想透過律師達到一個和平協議,律師可不是基督徒, 既然走到彼此控告這一步, 就沒有所謂宗教性的寛容與善意,只有贏得勝訴的不擇手段 她相當失望, 這不是她要的, 她並沒有想為勝訴撒謊, 也不需要利用詭辯的技巧陷她的丈夫於不義,她只想得到一個公平的裁決,確切地說, 是一個基督宗教的裁決, 但走到這一步已由不得她她陷入騎虎難下的困局中,懷疑這是神給了"此路不通"的暗示,基督徒本是不該離婚的 
 
我記得那個夏天,開車載我上山,途中的鄉間的小路迂迴曲折, 農家的前庭後院,有割過草地的清香。這般明媚的夏日, 我們郤一路在車上據章引句的辯論基督徒能不能離婚?時不時要停在路邊, 翻開聖經找一段經文, 我們各讀一遍,再上路繼續辯論 有意思的是, 同一章節我們郤讀出不同的結果, 我們都能為了方便自已的結論而自圓其說,這也是基督徒的難為處,聖經充滿了模稜兩可並相互矛盾的字句。 文字之不可靠更令我懷疑經典是否存在一種確切而可靠的解釋?似乎我們的現實和認知, 才真正決定我們如何解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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